此刻在团练大营里，团练使黄征，紧皱着眉头。
早已接到了常玉迟传来的消息，他不禁看着身上带着伤的王金山，面色顿时一黑。
“是谁把你们伤成这样的？”
常玉迟和王金山两人，早已不是先前绿林的盗匪，受到团练使黄征的赏识，被收了军中。
只不过这明面上，常玉迟还在绿林之中。
俗话说这兵和匪，从来都是密不可分的，若是没有常玉迟这帮绿林中人，只怕黄征也无法屡次从剿匪中捞取军功。
“一个……小捕快！”
原来王金山和常玉迟撤退的时候，中了一个捕快射出来的弩箭。
且这弩箭的箭头，所用的制式他们从未见过。
这是秦凡从后世的三棱军刺中得到的灵感，特意将箭头锻造成了三面。
一旦射伤了人，伤口流血不止，想要拔出箭头，则会带出一大块血肉来，让受伤的地方成为一片血窟窿。
“怎么还不拔箭？医官！给他把箭头给拔了！”
黄征看着眼前这一幕，气不打一处来。
可当这医官已准备停当，伸出手来准备将箭头拔出来的一瞬间，常玉迟立马慌了。
“千万别动手！这箭头是三棱的！”
黄征一下子傻了眼。
三棱的箭头，他此生从未见过，即便是昔年在最为残酷的战场上，也未曾见过！
“那该怎么办？”
医官孙海看着已经肿胀不堪的伤口，中了箭之后又长途跋涉地跑回来，加速了感染。
伤口周围已经渗出了脓来。
“只怕是要割裂开四周的皮肉，深入至骨头处，将箭头和受损的血肉一并挖出来才行，如此再以药石敷之！”
“那还不快行动？”黄征急了。
常玉迟看着嘴唇发白，面无血色的王金山，不禁咬牙切齿，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。
“这些捕快的装备，竟然比我们大营里头兵士们用的还要好！”
黄征也有些不敢相信。
可很快，通过常玉迟的描述，黄征大概知道了这太平县中的捕快们装备究竟先进到了什么水平。
水牛皮加上生铁铠甲片，细细织就的皮甲。
大奉朝京都将作监才能打造出来的制式直刀，加上还有精准，短距离内杀伤力极大的短弩。
就连这些捕快，也都是身强力壮之辈。
这怎么可能？一个小小的太平县里才多少人口，就算把所有青壮都拉去经受军营里的训练，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成军。
更何况他还听说这样的捕快规模，竟然多达一百多人，日夜在县城里巡逻？
“常玉迟，你好大的胆子！”
黄征此刻怒目而视。
常玉迟顿时打了一个哆嗦：“大，大人！我可没有撒谎啊！这太平县真的跟其他地方不一样！”
“一百多人全都着甲？还有制式长刀和短弩？”
“恐怕就连郡里头的兵马都没有如此出色的装备吧？”
“你诓骗本官没见过世面是不是？”
还真别说，黄征还真就冤枉了常玉迟。
“是不是你们办事不得力，想用这种理由来哄骗本官？”
黄征眯着眼睛，看着常玉迟那脸上的表情不似作伪，可心中仍旧带着几分犹疑。
若真是如此，他整个团练大营里，有五千兵马。
这五千人中，着甲的也只有七成，然而七成已经算是装备十分优越的兵马了。
大奉朝廷四方的边军，每一方都约莫有七八万人，各地郡县中的兵马，多则两千人，少则五百人。
再加上几个州郡之中，平均三郡三州才有一个团练使手中有五千人马。
朝廷的总兵力算下来，有五十万人之多，如此庞大的兵马数量，甲胄就算制造力能跟得上，也是极为珍贵的消耗品。
可偏偏按照常玉迟所说的，一个小小的太平县里，捕快的身上都有甲胄，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？
一个县的生产力全都去制造甲胄，想打造一百多套甲，至少也需要三五年的光景。
更不用说太平县的家底早已被徐问春掏空了……
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？
“大人若是不信，不如亲眼去太平县看看！”
常玉迟紧紧地咬着牙，心中发了狠。
这一下，黄征是彻底犯了难，自己该以何等身份去太平县亲自一观？
就在这时，常玉迟忽然提出了一个好主意。
“大人，您是三州郡的团练使，上边可是赋予了您临时征调粮草的权限。”
“我们不如以剿山匪为名，就近向太平县索要粮草，如此不就能进去名正言顺的看看了吗！”
黄征略微思忖了一下，说起来这件事想办还真不难，只是……
“大人，太平县的秦凡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，中书大人上回的意思不是说，让您想办法拿一些供奉吗？这太平县的精盐，我们能不能插手，可就全看这一次太平县之行了！”
“哦？”
黄征的背后，是坐镇京都的中书大人。
这中书一职，等同于前朝的京兆尹。
自黄征在宴会上听中书大人提过一句太平县送来的盐巴很不错之外，还给了他一个让他似懂非懂的眼神。
“若是这秦凡不识抬举，拒绝给我们粮草，或者少给了，这以后就成了我们对太平县发难的理由，师出有名啊！即便是闹到了上边，咱们也有话说！”
黄征听后，略微点了点头，随即发出了另一个疑问：“可要是这秦凡，老老实实地给了呢？”
“他要是给了，那我们接过粮食，却不给他已为团练大营供粮的接收文书。没有这文书，郡里头到了年底来查粮。这上千石的粮食少了，也够他这个县丞喝一壶的了！”
“轻则是个降职，若是重一点，那可就是贪墨粮食之罪，少说也是要送到京都吏部去受一遍刑的！”
“此计甚妙！”黄征的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丝笑意来。
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，更何况秦凡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丞。
团练向郡县要粮，需要一道来自户部的手续。
可这道手续现在就握在黄征的手中，只要他想征收粮食，需要的只是一个合理的借口而已。
“告诉山里头的那些兄弟，该出来溜达溜达了！”
